文/胡毓堃 中国翻译协会会员、国际政治观察分析者
▎8月8日,参加“西部·联合-2021”演习的装甲突击群做最后准备。图源:中国军网 核心提要 1.“焦点西移,辐射中亚”,是中俄近年联合军演的新趋势。本次中俄“西部·联合-2021”军演在宁夏举行,直接原因是阿富汗局势激变。对中国来说,阿富汗关乎新疆的长治久安、能源的稳定输送、中巴经济走廊的安全和毒品走私的管控。 2.中亚是俄罗斯的后花园,是其地缘战略的根本。中亚不稳定,主要因为极端宗教思想的传播、难民流窜的潜在危害、复杂的民族构成和美国对颜色革命的策动。俄罗斯常年驻军中亚,当前正高薪招募合同兵并开展针对性军演。 3.截至发稿,阿富汗塔利班已宣布攻占5座城市。美国当前空袭效果不佳,阿塔对手北方联盟正分化瓦解。复旦大学研究员赵华胜认为,出于宗教和意识形态,很难期望“基地”组织和阿塔完全停止支持“东伊运”和“东突”等组织,其口头表态不能令各国放心。
▎8月9日至13日,中俄“西部·联合-2021”联合军事演习将在宁夏陆军青铜峡战术训练场举行。图源:凤凰卫视
焦点西移:中俄近年联合军演的新趋势 7月29日,中国国防部新闻局局长、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吴谦大校发布消息:根据中俄双方达成的共识,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将于8月上中旬参加在华举行的“西部·联合-2021”演习。第二天,俄罗斯国防部也确认了这一消息。 根据演习方案,此次演习地点在中国宁夏回族自治区陆军青铜峡合同战术训练基地,课题为联合维护地区安全稳定。 此次演习“旨在巩固发展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深化两军务实合作和传统友谊,进一步展示双方打击恐怖主义势力、共同维护地区和平与安全的决心和能力”。 从规模来说,中俄参演部队分别以西部战区和东部军区为主,双方派出兵力共计超过1万人,投入了多型飞机、火炮和装甲装备,重点检验和提升部队联合侦搜预警、电子信息攻击、联合打击清剿等能力。 虽然不在自家门口,但俄方也十分重视本次联合军演:主力战机苏-30SM将通过转场千里飞行前来参加,驻扎在俄中边境后贝加尔斯克地区的俄军摩托化部队,以及俄特种部队等也将出现在宁夏青铜峡的军演中。
▎8月5日,参加“西部·联合-2021”演习的俄方参演官兵在中方教练员协助下进行实弹射击前的准备。图源:新华社/丁凯 显然,此次中俄联合军演的规模之大,在历年来也不多见。而演习选址中国西北地区的宁夏,更体现了近年来不同以往的新趋势。 自2005年开启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的“和平使命”反恐军事演习以来,中俄已经举行了不同形式的多次联合军演,包括和平使命、海上联合、和平蓝盾等,而演习地点主要集中在俄罗斯西伯利亚、中国东北和东部地区。但过去三年来,两国的协同军事行动方向发生了显著变化: 2019年9月16日至21日,“中部-2019”演习在俄罗斯西部毗邻中亚的奥伦堡州、车里雅宾斯克州等8个靶场,以及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国靶场内进行,演习课题聚焦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维护中亚地区军事安全;中方派出西部战区部队兵力约1600人,参加在奥伦堡州的演习; 2020年9月21日至26日,“高加索-2020”演习在同样位于俄罗斯西部的卡普斯京亚尔靶场及阿斯特拉罕州哈拉巴利区举行,中国派出200多名军人,携带轻型战车,搭乘多架运-20运输机参加。 而今年的“西部·联合-2021”演习,更是自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以来,首次在中国境内举行、面向中国西北和周边地区的联演联训活动。中俄联合军演地址“由东向西”的态势颇为明显,其原因自然在于与两国息息相关的地区形势产生了变化。
▎“西部·联合-2021”演习9日上午在宁夏某合同战术训练基地正式拉开帷幕。图源:国防部 包括“西部·联合-2021”演习在内,中俄近年演习选址所辐射的中亚地区,长期具有至关重要的战略地位。这里衔接东欧、西亚和南亚,与高加索地区“隔(里)海相望”,与一些世界大国和地区强国的利益诉求息息相关。而深厚的伊斯兰教传统,更是将这里与不少地区和域外势力紧密相连。
▎ “西部·联合-2021”演习9日上午在宁夏某合同战术训练基地正式拉开帷幕。图源:国防部 英国著名地理学家、地缘政治家哈尔福德·麦金德便指出,中亚地区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全球政治的枢纽地区,“谁统治了这一心脏地带,便可控制‘世界岛’(即亚欧非三大洲);谁统治了世界岛,便可控制世界”。
▎ 哈尔福德·麦金德在其论文《历史的地理枢纽》中,将中亚、中东、中国西北地区 和俄罗斯大部分地区划入“枢纽地区”。来源:Halford J. Mackinder 正因为如此,这一地区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苏联解体后,谁能填补这一心脏地带的“权力真空”,更是成为了“永恒的主题”。旧有秩序不复存在,建立新秩序所需的时间又赶不上激变的局势,布热津斯基口中的“地缘政治棋手”自然在此积极展开争夺。 贯通欧亚的交通枢纽、石油供应线的咽喉地带、地区宗教与民族纠葛的腹地、“三股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暴力恐怖势力)的密集活动范围、大国对冲的聚焦场域......中亚及其联动的西亚和南亚地区,对于中俄两国安全、稳定与发展的重要意义,已经不亚于亚太地区。 20年前,上海合作组织的成立,意义便在于此:在此之前的世纪之交,极端组织“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便在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等地区国家策划了劫持、恐怖袭击等行动,活动范围甚至延伸至南方邻国、塔利班治下的阿富汗。 尽管在俄罗斯的支持下,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两国军队全力围剿,基本肃清了中亚地区的极端势力,但随着近年来阿富汗与西亚其它地区波澜再起,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和“基地”、“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频繁活动,为以“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为代表的中亚极端组织提供了可乘之机。 自2014年起,“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不同派系,分别表达了对“伊斯兰国”的支持和对塔利班的效忠。 而今年美国与北约从阿富汗全面撤军,导致阿富汗形势急速变化,塔利班更是在战场上步步进逼,更成为中俄两国不可忽视的安全议题。 长期以来,中亚地区都是俄罗斯眼中的传统势力范围,关乎俄罗斯的地缘战略根本利益 。自己的“后花园”有任何风吹草动,自然都会引发其高度警觉。 目前中亚五国中,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依然有俄罗斯的军事存在。 2019年11月6日,就在“伊斯兰国”刚遭重创之际(最后的军事地点被攻克、头目阿布·巴格达迪被击毙),塔吉克斯坦南部边境地区便出现一起据称由“伊斯兰国”发起的恐袭事件。这足以证明俄罗斯对中亚地区的警觉绝非多余,也不只是为“控制势力范围”而找的借口。 毕竟,从从这里再往南,就是阿富汗了。 对于中国来说,中亚地区同样是搬也搬不走的邻居,尤其是阿富汗也和中国新疆地区接壤,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的压力非常大。 就在“西部·联合-2021”演习官宣前的7月27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魏凤和前往塔吉克斯坦进行访问,先后会见了塔国防部长米尔佐和总统拉赫蒙,而双方会谈的关键词,便是反恐、共同打击“三股势力”、阿富汗局势。
在塔吉 克斯坦 首都杜尚别的第二天,魏凤和参加了上合组织成员国国防部长第18次会议,与其它参会国国防部长再次强调了上述问题,并与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会晤。 据部分国际媒体报道,在此次会晤期间,双方不仅谈及了军事合作与维护地区和平稳定的问题,魏凤和也邀请绍伊古参加宁夏军演的闭幕仪式。
▎ 7月28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国防部长第18次会议在塔吉克斯坦杜尚别举行。图源:国防部网/李晓伟 与此同时,美国过去20年来始终在“反恐”的名义下加强与中亚各国的联系。美国《国家利益》杂志今年5月23日发表的《美国的中亚两难困境》一文指出,拜登政府基本承袭了特朗普时代的中亚政策,一方面要“支持中亚国家的主权与独立”,另一方面则要限制俄罗斯与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2005年,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发生“颜色革命”,哈萨克斯坦国内局势一度紧张,便发生在美国为了反恐在吉、乌两国设立军事基地、介入地区事务后。如今,美国再次提出要鼓励乌兹别克斯坦在总统米尔济约耶夫领导下推进改革,并将中亚各国纳入反恐阵营。 从4月份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与中亚五国外长举行“C5+1”会谈,到7月份美军请求在中亚部属军事基地,可见美国在给阿富汗留下“权力真空”后,并未放弃实现其在中亚地区的战略意图。 从东海岸到西部,由于地区和域外大小势力和诸多因素的影响,中俄两国面临着类似的地缘政治挑战与安全威胁。而地区形势的突变,成为两国向西聚焦、举行宁夏军演的主要原因。 早在今年6月28日,中俄两国元首举行视频会晤,宣布《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延期,便体现了两国继续强化全方位、全天候战略协作,以应对国内国际共同挑战的决心。而一个多月后的宁夏军演,则是双方贯彻共同战略目标的体现。
阿富汗局势激变,中俄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说中亚地区的地缘战略意义和局势走向,决定了中俄两国向西看的必然趋势。那么今年阿富汗局势的突变,则是两国“会师宁夏”的直接动因。因为阿富汗的动荡,绝不只是该国内部事务。 事实上,无论出于历史还是现实因素考量,对于阿富汗的任何风吹草动,中俄都无法置身事外。这个看似与中俄两国毫无共性的亚洲中西部内陆小国,着实在诸多方面与中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多家美国媒体报道,一个月前美军从阿富汗撤离进程已经完成了90%。与之相伴的,则是塔利班在战场上越发凌厉的攻势。 他们无惧美军最后的武器——空袭,不断扩大控制领土(控制了全国约400个地区的半数以上),如今更是由“农村进军城市”,全力争夺西部的赫拉特和南部的坎大哈等重要省会城市,夺取了部分毗邻伊朗、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边境口岸。而西南地区赫尔曼德省的省会城市拉什卡尔加也“在其视线范围内”。 日前,塔利班已宣布攻占第一座省会城市——位于尼姆鲁兹省毗邻伊朗边境的扎兰季。 用该省副省长凯尔扎德的话说,扎兰季是“不打自陷”,落入塔利班手中。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曾经最有战斗力的对手——北方联盟持续遭遇战场挫败和分化瓦解,塔利班目前已经控制了阿富汗与塔吉克斯坦超过1300公里的边界,并完全控制了巴达赫尚省,即包括与中国新疆接壤的瓦罕走廊。
▎ 截止至8月6日,塔利班(红)、阿政府(蓝)各自控制区域及双方争夺区域(黄)。图源:BBC 显然,这一动向对于中俄两国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1945年二战结束后,前苏联第201步兵师便常驻塔吉克斯坦;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后,这支部队大幅扩编,成为苏联进军阿富汗的主力军;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进行军队改革,第201步兵师改称为俄驻塔201号军事基地。 据美国之音报道,就在塔利班顺利掌控阿塔边界的同时,在俄罗斯一家人气爆棚、主要从事房地产和商品交易的网站上,俄罗斯军方开始刊登广告,为201号军事基地招募合同兵,开出了“7万卢布的月薪(高于去年5.1万卢布的全俄人均月薪)+45天以上年休假+报销度假交通费”的待遇。 同时,俄军中央军区将17辆新的BMP-2步兵战车部署至201号军事基地,以提升当地俄军的战斗力。 之后,8月5日至10日,俄罗斯、塔吉克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的联合军事演习,在塔吉克斯坦毗邻阿富汗边境的哈特隆州举行。而其主要演练课目“联合打击跨境非法武装、适应山地和炎热环境作战”,明显是在针对塔利班掌控边境地区的最新态势。 相比于还隔着中亚“后花园”的俄罗斯,阿富汗冲突的外溢效应,中国恐怕更是首当其冲。 中阿边境的瓦罕走廊长期被中国视为反分裂反恐怖反渗透最前沿,长期打造“党政军兵警民”六位一体的边境管控模式,以实现“一个进不来,一个出不去”边境防控管控目标。 而除了最直接的边境安全,阿富汗的动态与中国在该地区的经济贸易发展息息相关。
▎ 中阿边境的瓦罕走廊是中国反分裂反恐怖反渗透的最前沿。图源:Harvard International Review 中国与中亚各国在石油、天然气等能源领域有着长期的投资与合作,通过数十亿美元的投资,中国已成为中亚地区最大的贸易伙伴。 中哈原油管道(2006年通油)和中亚天然气管道(2009年投产)分别是中国在境外投资的第一条跨国石油和跨国天然气输送管道,截止至2019年底累计向中国输送了原油超1.3亿吨、天然气超479亿立方米,惠及中国多数省份和数亿居民的生产生活需求。 这些油气资源投资和能源供应的稳定推进,有赖于参与各国(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稳定的政治经济局势。此外,在“一带一路”倡议中,“丝绸之路经济带”两条路线的重要沿线国家分别包括中亚地区与巴基斯坦,也就是与阿富汗局势密切相关的南北邻居。 与中亚地区相比,巴基斯坦与阿富汗国内形势和阿富汗塔利班有着更加密切的政治关联。另一方面,“巴铁”与中国正致力于进一步加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而中巴经济走廊更是中方高度重视的“一带一路”枢纽和旗舰项目:一旦走廊打通,中国的路上贸易之路便可由新疆地区经巴基斯坦直抵印度洋,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不可否认的是,中国在中亚和南亚地区发展投资建设与经贸合作的基础,便是在于阿富汗国内局势的稳定。一旦外国军队快速撤离,这个重要的安全保护网不复存在,势必对于中国的能源安全与地区经济贸易发展构成威胁。 相比之下,阿富汗的毒品问题看似更小,但也是中国不可忽视的困扰:虽然塔利班上台后大力禁毒,但由于地理上的毗邻,阿富汗的毒品极易通过中亚和巴基斯坦走私至中国(毕竟瓦罕走廊是高寒山区,难以直接渗透)。目前,阿富汗是中国第二大毒品来源地,仅次于东南亚。作为首先受害者,近年来新疆的毒品问题也有愈发严峻的趋势。 在魏凤和前往中亚参加上合组织成员国国防部长会议之前,中国和巴基斯坦第三次外长战略对话于7月24日在成都举行。双方关注的焦点,无论是中巴经济走廊,还是南亚地区的和平稳定,都与阿富汗的局势走向息息相关。此前于7月14日发生的达苏恐怖袭击事件,便是中国在巴项目和人员遭遇暴力袭击的最近一次。
▎ 阿富汗的局势,会对中巴经济走廊产生重大影响。图源:新华丝路 阿富汗的未来走向,不仅在安全和经济贸易发展方面,以显性的方式影响中国与俄罗斯两国的核心利益,更会在民族和宗教问题上,以隐性而深远的方式,影响到两国的长治久安。 阿富汗国内民族众多,民族格局颇为碎片化。 据阿富汗中央统计局2020年数据,在该国约3220万人口中,普什图族占40%,塔吉克族占25%,还有哈扎拉(10%)、乌兹别克(10%)、土库曼等20多个少数民族,说着普什图语、达里语、乌兹别克语、俾路支语、土耳其语等不同的语言。 就宗教信仰来说,该国逊尼派穆斯林人口占86%,什叶派穆斯林占13%。 累计占阿富汗人口三分之一的塔吉克、乌兹别克和土库曼族,便与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主体民族有着高度的民族亲缘性,加上这三国恰好都是阿富汗的北方接壤邻国,为阿富汗未来可能的渗透提供了先天的便利。 除了地理位置与民族的高度亲近,阿富汗与中亚各国主流社会共同的宗教信仰,更是为极端分子的渗透和原教旨主义的传播创造了条件。 早在苏联时代,这五个中亚加盟共和国的宗教极端组织便在地下积极活动、发展壮大。而苏联境内15%的穆斯林人口,及其与阿富汗直接接壤的地理位置,也让时任美国总统卡特及其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下定决心,在阿富汗多做文章:通过支持阿富汗境内的伊斯兰圣战组织,削弱阿世俗政府,牵制并消耗苏联在中亚地区的战略资源。 从这个意义上说,1979年苏联悍然进军阿富汗,除了满足其全球战略野心外,也关乎苏联的南部边境安全。 苏联解体后,宗教极端主义在中亚地区也有持续发展的势头。虽然其程度显然不比西亚&中东地区的原教旨主义和恐怖主义的蔓延,但阿富汗的外力作用下,中亚各国随时都会增加新的变数,直接威胁俄罗斯的地缘战略利益。 自塔利班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在阿富汗建立政权后,俄罗斯便大力支持包括塔吉克人、乌兹别克人和土库曼人在内的阿富汗北方联盟,确保其盘踞阿富汗北方边境地区,对抗塔利班,也是基于一脉相承的战略考量。毕竟,自沙俄时代起,阿富汗便是俄罗斯人眼中重要的战略缓冲地带。 一旦阿富汗因内战而崩溃,纵然塔利班不太可能直接攻击中亚各国,难民涌入、极端分子借机渗透都是可以预见的场景。更可怕的是,中亚各国乃至俄罗斯境内的宗教极端势力与恐怖组织受到鼓舞、借势抬头,将会给俄罗斯与中亚各国带来持久的安全隐患。 俄罗斯军事专家尼古拉·舒利金便认为,大量阿富汗民众移居中亚,可以被视为“一种旨在于独联体南部和俄罗斯酝酿紧张局势的混合战争”。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苏畅更是指出,阿富汗乱局可能导致“伊斯兰国”的极端思想和活动从南亚外溢至中亚,并导致中亚地区内的极端势力日益活跃。
▎ 2000年至2017年中亚地区的恐怖袭击事件中,针对政府机构的袭击占比最高,超过四分之一。来源:The Foreign Policy Centre 与之类似,民族与宗教问题的纠缠,也能构成阿富汗变局对中国深层次的安全威胁。上述阿富汗各族群,与中国西北边疆地区部分少数民族兼具民族亲缘性和共同的宗教信仰,自然成为“三股势力”越境发展的利用工具。 早在塔利班统治时期,本·拉登领导的“基地”组织,以及对我国西部边疆地区构成严重安全威胁的“东伊运”,都曾藏匿于阿富汗境内。随着阿富汗局势越发不明朗,中国新疆地区的“三股势力”是否会利用阿富汗作为基地,对中国发起攻击,自然是中国最关切的问题。 尽管塔利班发言人苏海尔·沙欣在7月7日接受香港《南华早报》旗下刊物《本周亚洲》电话专访时,承诺“不会允许他们(其它国家的人)进入阿富汗来针对任何国家,包括中国”,并重申不会允许“东伊运”进入阿富汗,但这一口头表态显然不足以令国内各界感到乐观、放心。 7月28日,就在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会见阿富汗塔利班政治委员会代表团的同一天,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发表的《中国与阿富汗》一文便指出,“‘东突’组织与塔利班及基地组织之间存在密切联系不是秘密”,而从1996年到2011年,“阿富汗是‘东突’的可靠基地,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成了‘东突’精神上的鼓动者和物质上的供给者”。 在作者赵华胜看来,出于宗教和意识形态原因,很难期望“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完全停止支持“东伊运”,只要“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继续存在,便很可能继续支持“东伊运”。 对于与宗教相关的疑问,塔利班的态度也较为模棱两可。7月13日,一名在卡塔尔多哈的塔利班高级官员对《华尔街日报》的表态便是把话两头说:“我们关心穆斯林受压迫的情况,无论是在巴勒斯坦、缅甸还是在中国……但我们不会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 阿富汗虽小,但可牵动地区全局。从南亚、西亚、中亚到东亚,众多大小国家都在密切关注该国战场上的动态和内部谈判桌上的进展。尽管新一波疫情来势汹汹,中俄两军依然会师宁夏,在此时举行大规模军演,俄军官兵更是首次使用中方的军事装备,不仅体现了两军之间前所未有的信任度,更表明两国在这一地区共同的安全关切和维护地区和平稳定的决心。 毕竟,面对充满不确定的局势,唯有高度互信、明确指向,方可打造令两国都更加放心的安全保护网,为两国乃至地区所有国家的稳定与发展,创造良好的基础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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