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职者变“血奴”，为什么网赌电诈团伙都爱58同城？

据媒体报道，一位江苏小伙通过58同城找工作，在去面试后被胁迫偷渡至柬埔寨，后被网赌电诈团伙转卖并被当做“血奴”。这一消息被曝光后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度。

　　红星资本局翻阅裁判文书网发现，在部分涉及网络电诈团伙的判决书中，这些犯罪分子招募员工的方式要么是熟人介绍，要么是58同城，几乎没有看到别的招聘软件出现过。

　　为什么这些网赌电诈团伙爱用58同城进行招聘？

　　2月19日，红星资本局用个人账号尝试发布了高薪的招聘信息，在未经认证的情况下，我们仍然收到了多条来自求职者的信息。

资料图 图据 IC photo

　　在58同城发招聘信息难吗？

　　亲测：未认证发信息，引来6名求职者

　　2月19日，红星资本局用个人账号尝试通过58同城APP发布招聘信息，并根据提示下载了招财猫直聘APP（58同城商家专用招聘工具）。

　　在编造了一不存在的公司名称后，在未经过企业认证、也未填写相关信息的情况，记者发布了一份人事专员/助理的岗位信息，月薪范围为1.5万元-2万元。

　　当天上午10时30分，有通知提示该招聘信息发布成功。

　　10时31分，记者收到6位求职者的信息，表示对该岗位有兴趣。不过，这些信息都无法查看，要求完成企业认证才能沟通。

　　有意思的是，同样是在提示招聘信息发布成功的10时30分，招聘小助手发来通知称，发布的岗位信息审核未通过，原因是未完成企业认证。

　　那么，10时31分发来信息的6位求职者是从何而来？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招聘小助手发来的一份通知中提到，58招聘平台将从7月起要求所有招聘方都经过认证，未认证的招聘方所发布的岗位将无法在线展示。

　　这个7月指的是哪一年的7月？这是否意味着：在这一年的7月之前，哪怕未经认证，任何人都可以在58同城发布招聘信息？

　　2月19日，红星资本局就此询问58同城的客服，对方表示，上述通知中的7月指的是2021年7月。而后，该客服又改口称，“这个（通知）是很早就有了，很多年了，现在都要认证。”

　　红星资本局了解到，目前58同城的企业认证方式有三种，分别是营业执照认证、法人认证和实名企业邮箱认证。

　　“血奴”或不是个例

　　为什么网赌电诈团伙爱用58同城？

　　红星资本局翻阅中国裁判文书网注意到，在部分涉及网络电诈团伙的判决书中，这些犯罪分子招募员工的方式要么是熟人介绍，要么是58同城，几乎没有看到别的招聘软件出现过。

　　以案号（2019）云0702刑初205号的判决书为例，涉案公司招聘员工，其员工通过互联网等通讯工具对外宣传网络赌博网站、推广网络赌博APP，使他人参与网络博彩活动。

　　在这一案件中，有8位证人（员工）是通过58同城上的招聘信息进入涉案公司工作的。

　　其中，一名证人和某芬称，其通过58同城上的招聘到该公司上班，作为网络推广员，其在手机聊天软件上面找客户，让客户在相关平台上玩彩票，每月能领取到3700元左右。

截图自中国裁判文书网

　　再看案号为（2019）豫0502刑初242号的判决书同样提及了58同城，有8人（部分被告人及证人）是通过58同城的招聘信息进入涉案公司，引诱客户在相关赌博网站注册充值。

　　在这一起案件中，证人蔡某称，2018年10月22日，其通过58同城被招聘到涉案公司上班；次日，公司分配给其一台电脑、账号等，还教其怎么发展客户买赌博网站的彩票等。

　　而在案号为（2018）渝0103刑初1188号的判决书，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直接总结了涉案团伙爱用的招聘方式。

　　判决书称，经法院审理查明，涉案公司利用58同城网络招聘、熟人介绍等方式招募业务员，组织业务员在聊天工具上冒充“白富美”“管理员”等，吸引客户到相关赌博网站注册。

　　为什么网赌电诈团伙都喜欢通过58同城发布招募信息？

　　和“虚假信息”挂钩

　　近一个月内平均每天被投诉8次

　　存在大量虚假信息，这一直是58同城被广为诟病的一点。

　　红星资本局在微博等社交平台搜索发现，不少网友分享过通过58同城被骗的经历。有人因为找吊车被骗钱，有人通下水道被恶意收费，还有人被58同城的虚假招聘信息骗过多次……

　　黑猫投诉平台显示，在近30天内，58同城的投诉量为241起，平均每天约8起投诉；累计来看，58同城的投诉量共为9613起。

截图自黑猫投诉平台

　　比如，一名用户楼上的厨房漏水，其通过58同城找了一名维修工，注胶44斤后要价5500元，本打算报警处理后经过协商付了2000元，结果仍然漏水，再也联系不上这名维修工。

　　有意思的是，在招聘领域，现在58同城更多的是被招聘方投诉。页面显示靠前的10起投诉中，有3起都是招聘方投诉58同城。

　　红星资本局了解到，在58同城发布招聘信息后，如不购买相关资源推介，曝光有限。

　　以信息刷新为例，每天可以免费刷新一次，如果发布的岗位进行刷新，排名会更靠前，获得更多的浏览机会。在用完免费刷新次数后，可以付费购买刷新点进行刷新。

　　而在黑猫投诉平台最近的一起投诉中，有用户投诉称，其为了在58同城招聘，花了5580元购买推广套餐，套餐还未生效账号就被冻结，理由是涉嫌引流，5580元也未退还。

　　另一起投诉内容也很相似。该用户称，其发布了教育类招聘信息后，被认定发布违规内容永久封号，被引导再次消费，只要再消费就可以恢复账号。

　　但虽被诟病多年，58同城仍然活得好好的。有业内人士分析称，这可能是因为58同城主要面向蓝领，而蓝领对其在网络上的口碑未充分了解；从本地生活业务来看，如家政服务、水电维修服务等，还没有势均力敌的竞品出现。

　　市场猜测58同城会再度上市

　　得先迈过“血奴案”的槛，会担责吗？

　　2020年9月18日，58同城宣布完成私有化并购，从纽交所退市。在最后一个交易日，58同城的收盘价报55.88美元/股，总市值为83.82亿美元。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相比58同城在2018年5月的最高股价89.90美元/股，其市值蒸发了51.03亿美元，相较于2018年巅峰时的130亿美元市值，跌去近三分之一。

　　财报显示，从2015年到2019年，其营业收入分别是44.78亿元、75.92亿元、100.69亿元、131.38亿元和155.77亿元。

　　而在这5年中，58同城的净利润扭亏为盈，净利润分别为-16.49亿元、-7.73亿元、13.89亿元、21.29亿元和84.45亿元。

　　在58同城完成私有化并购后，市场上一度有观点猜测其会在A股或港股二次上市。不过，此次的“血奴案”事件无疑再次给58同城带来了信任危机。

对于在这一次事件中58同城担责的问题，北京盈科（昆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陈伟国告诉红星资本局，这主要看涉案公司发布的招聘信息内容，以及58同城是否尽到审核的义务。

　　“如果说任何人都可以去58同城随意发布招聘信息，而且可以发布虚假内容，58同城没有尽到审核义务的话，那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陈伟国对红星资本局说。

　　北京市泽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侯改印认为，现在还没有办法给案件定论。平台作为发布者，首先要查验招聘方的相关证明文件、营业执照，招聘的内容是不是和它的经营范围相关，这是平台的法定义务。

　　“在他们平台发布的、审核不严造成虚假广告，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可以对他们进行行政处罚，严重的话，相关人员或者平台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如果是广告主故意隐瞒了他们发布招聘广告的真实意思，追究直接责任人，但我们没法追究平台的责任。”侯改印说。

　　红星新闻记者 杨佩雯